我可能是学术界最后几个参加过语言考试的博士生之一了。我早已用英语完成了所有的研究工作,但在我完成学位之前,我还得证明自己能够阅读用两种不同语言撰写的科技文献。这项考试使得教授们之间关系紧张,他们觉得这种考试很愚蠢,但院长办公室则坚持认为,一个受过良好训练的学者需要了解其他文化中所做的研究工作。那时候我只把它看作一个刺激,并没有认识到这是科学技术双重性的一个例子。不论是科学还是技术,研究从本质上讲都具有局域性。然而,教育总是有局域性的。
当我准备考试的时候,我可以选择学习我喜欢的语言。因为我在高中和大学期间学过法语,所以我选择了法语作为其中一门考试。这是一个轻松的选择,但是对我的科研没有多少帮助。为了完成这一考试,我的老师让我翻译一篇时代久远的关于逻辑和算术的论文。论文的文字非常优雅但内容有点过时,我记得其中的参考文献都是20世纪60年代之前的。
第二门语言我选择了和技术相关的亚洲语言:日语。事后证明这一选择的作用也很有限。在我完成学位后不久,日本的经济就开始下滑,日本的科研也不再像80年代那样是世界的中心。但是,学习日语还是带来了一个好处,它教会了我中国汉字的入门知识,当我在中国旅行的时候变得很有用。
计算机科学自萌芽之初,学术语言主要是英语。根据1970年的一个报道,“计算机领域大量主流的文献档案都是用英文出版的,排名第二的出版语言是俄语,而相关的俄语期刊也迅速地被翻译成英文出版。”的确,在美国国会图书馆里绝大多数的计算机类期刊都是用英文出版的。虽然国会图书馆不是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但是其中的计算机类文献数量巨大。然而这些期刊大多数都来源于四个英文出版商:IEEE、ACM和其他两个营利性出版机构。
美国国会图书馆第二大的计算机文献馆藏确实来自于俄罗斯,并且这些期刊都被翻译成英文或者至少有英文摘要。除此之外,美国国会图书馆还有少量的德文、法文和日文的计算机类学术期刊。所有这些期刊也都有英语翻译或者英文摘要。大约在2010年之后,一小批中文和韩文期刊也被收录,这一数量还在不断地增加,而这些期刊很少提供英文翻译版本。
美国国会图书馆
事实上,为了更加广泛地传播思想并听取来自整个学术圈的评论,科技界普遍采用通用语言(lingua franca)。欧洲学术界的通用语言在古典时期是希腊语,在中世纪前期变成了阿拉伯语,而中世纪后期到19世纪初期则以拉丁语为主(卡尔·弗雷德里希·高斯也许是最后一位主要用拉丁语写作的科学家)。在拿破仑之后,德语和法语竞相成为通用的科学语言,直到20世纪英语成为主流的沟通方式为止。
在美国国会图书馆的计算机文献馆藏中,有四个期刊似乎不合时宜。它们都出版于罗马尼亚,一个只有很小的学术圈的国家。尽管没有英文翻译,但是从文章中的英文专有名词可以看到每个刊物都涵盖了相当标准的主题。
然而,这样一个只有很小的学术圈的国家想要出版只有本国语言的刊物有点奇怪,它宁可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传播思想而不是试图去融入到整个世界的学术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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